上都是元朝的重要的政治中心,也是北方驿站的一个重要枢纽。元朝皇帝每年从大都(今北京)巡幸上都(元上都遗址),诸王、百官经常来朝会,使臣、商旅络绎不绝,驿站交通特别发达。
站赤,元代驿传名称,为蒙古语音译,意为司驿者,指站官、站户,亦泛指驿传。又做“站驿”、“ 驿站”。 成吉思汗时即开始设置驿站,窝阔台即位后,开始建立广大的驿站系统。元朝建立后,忽必烈“以农桑为急务”使百姓“安业力农”,大力发展经济。同时在全国设立驿站1500多处。驿站除“通达边情,宣布号令”外,对交通的发展和经济文化的交流也起到了促进作用。
最早记载驿站地点的是元代官吏王恽。王恽(1227~1304)字仲谋。卫州汲县(今属河南)人。初为卫州详议官。至元五年(1268)拜监察御史。历任河南、河北、山东、福建等地方官。后又召回京师,官至翰林学士、知制诰。他20岁时曾访谒元好问,颇受称赞。是元代诗人、学者、政治家、科学家。中统二年(1261),经史天泽等人的推荐,任中书省左司提事。王恽在《秋涧集•中堂事记》中记载:蒙古国世祖(忽必烈)中统二年(1261年)三月五日,王恽等大臣由燕京(后来的大都)出发,到开平(后来的上都)汇报工作。所经过内蒙古高原的察罕脑儿、鞍子山南、桓州故城、新桓州等驿站。
南宋大臣严光大,作为南宋祈请使团成员,于公元1276年从临安(今浙江杭州)出发到元上都(今内蒙古正蓝旗)祈求和平时,沿途写下的一段日记,名为《祈请使行程记》。
至元十三年(1276年)二月初五,宋临安皇城里举行了受降仪式,宋恭帝宣布正式退位。三月二日,元将伯颜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入临安。元世祖忽必烈下达诏书,要伯颜送宋朝君臣速往上都觐见,六岁的末代皇帝赵显同母亲全氏和少数侍从离开临安,踏上前往上都的路程。严光大也在其中,他是一名日记官,每天记录皇帝的行程。
严光大在《祈请使行程记》中,就能分辨所经驿站其位置是在坝上与坝下:“至昌平至独石站,亡墙草尘,皆是汉儿官人管理,名汉儿站。十八日,宿牛群站(今沽源县),此去皆草地,此乃鞑靼家官人管待,名鞑靼站。并无房子,只是毡帐,鞑靼人多吃马、牛乳,羊酪,少吃饭,饥则食肉。”蒙古站赤是吃肉、喝奶、住毡帐,孛落驿站正是蒙古站赤。又记载:“十九日晚,宿明安站(今沽源县马神庙村),有床帐,无人家。二十日,宿凉亭站(今正蓝旗黑城子示范区境内),亦无人家,无水可吃。取水于十里外,只烧马粪。二十一日,宿李三站(今正蓝旗上都镇境内),无人家。二十二日,车马行四十里,至上都开平府,入昭德门,宿城内第三街官房子。”从这段记载来看,鞑靼站即蒙古站赤,牛群站往北各蒙古站赤,还没有什么建筑,只是住毡帐,吃肉、喝奶、吃奶酪等,很少吃饭,说明在元初上都至大都间的驿站还是不齐全的比较简陋的。再者,由于是败国之君,宋降者到上都朝拜,走的道路与元的官僚、文人肯定是不一样的,也是为了安全的因素,没有走察汗脑儿、李陵台、桓州等这些繁华的地段。
《元史·兵志站赤》记载:“至元二十八年(1292年),设大都至上都站官二员、司吏三名、祗应头目、攒典各一名,站户及百者设百户一名。”喂养马牛之家为正户,出钱物津助之家为贴户。各个驿站的站户数量不等,各站站户数量经常随着供驿情况增减。
《经世大典·站赤》:“至大四年八月五日,兵部呈:大都至上都站赤,每岁车驾行幸,诸王百官往复给驿频繁,与外郡不同,除设驿令、丞外,设提领三员、司吏三名。”此段说明,公元1311年,大都到上都的驿站,皇族、诸王、百官往来频繁,增设提领三人,司吏三人。此文是兵部上奏皇上的,驿站官兵归属于兵部管理。
《经世大典·站赤》记载:“至顺元年(1330年)七月,上都路所辖陆站一十八处,马一千九百三十六匹,车六百辆,驴二千二十头,牛一千三百四十支。桓州站,元设马一百五十四匹,车五十辆,牛二百支,续添马五十八匹,车三十辆,牛一百二十支。李陵台站,元设马一百五十匹,车五十辆,牛二百支,续添马五十八匹,车三十辆,牛一百二十支。察罕脑儿站,元设马一百五十匹,车五十辆,牛二百支,续添马五十八匹,车三十辆,牛一百二十支。牛群头站,元设马一百五十八匹,车五十辆,牛二百支,续添马五十八匹,车三十辆,牛一百二十支。独石站,马一百匹,车四十辆……”
这是元朝建立以后到了1330年前后,最发达的驿站规模。上都路所辖驿站共18处,在草原上共有5处。元朝的许多书中记载,元朝的皇帝是东出西回,不走重复路,一般是从东路到达上都,从辇路返回大都,即中路,是上都到大都最近的一条路线。返回的路线是:第一驿站桓州站,第二驿站李陵台站,第三驿站察罕脑儿站,第四驿站牛群头站,皆属于内蒙古高原,内地人都称口外地区,或者坝上地区,这四个驿站的马匹的数量(208匹-216匹)牛的数量(320头)和车辆(80辆)基本相当。独石站往南,规模逐渐减小。元朝文人周伯琦(1298-1369年)《扈从诗后序》曰:“明日过桓州,至李陵台驿双庙儿,又明日至明安驿泥河儿,翌日至察罕脑儿。”可见也是从上都返回大都之路线。明洪武年间仍沿用元代旧驿置驿。根据《明史》卷40《地理志·开平卫》:“西有桓州、威虏、明安、隰宁四驿,路接独石。”和元代返回路线基本一致。
先说第一站,独石站。独石,即独石口,独石口这个地名一直保留到现在,从独石口往北,才能看到真正意义上的广袤草原。说明在元朝,独石口就是汉民族与北方少数民族的分界线。“今朝过岭一纵目,无穷平野无穷天。”(刘敏中《过偏岭》)。到了明代初年,在元上都设立开平卫(元上都遗址),是明朝最北一个卫所,由于北元长期与明争夺开平一带,1430年,明政权废弃开平卫等四个卫所,撤至独石口,独石口成为明朝与北部草原的分界线。《口北三厅志》:【边防考】洪武二年(1369年),常遇春取开平建卫于此。二十七年(1394年),置八驿,东西接大宁、独石。宣德五年(1430年),总兵薛禄上言,自大宁弃后,开平孤悬寡援,敌兵出没,饷道艰阻,乃移开平卫治独石,旧城遂废,弃地盖三百里。
第二站牛群头,牛群头又称失八儿秃,蒙古语意为“泥淖地”,明初,牛群头驿站改成了隰宁驿站。今河北省沽源县小石河子乡石头城子,驿站遗址尚存。为什么明初改为隰宁驿站呢?我查阅词典,隰, 低湿的地方。《口北三厅志》记载有隰宁废驿,清朝时本驿站废弃,因此叫废驿。《口北三厅志》:【一统志】在牧厂南界麻尼图岭之北,土人呼为齐伦巴尔哈孙城,周一里半,门四,明初为开平西南第四驿,在独石口北三十七里。这里牧厂指清朝前期以闪电河两岸金莲川为中心的上都牧厂,即御马厂。《口北三厅志》:【永乐北征记】二十二年四月庚午,发独石,次隰宁。案隰宁城,土人呼为石头城,又讹为石柱子。以城之东西有石柱二故也,蒙古名为齐伦巴尔哈孙,犹华言石城子耳。
胡助(1278-1355年)《宿牛群头》:“荞麦花开草木枯,沙陀雨后出蘑菇。牧童拾得满筐子,卖于行人供晚厨。”(见《纯白斋类稿》卷十四)说明在元代,这里已经出现农耕生活,种植荞麦等耐旱的农作物,农牧交错带已经形成,游人看到农作物生长的盛况,草原上的蘑菇,雨后一个牧童能拾得一筐,卖给过路人,供游人晚上的一顿美餐,牧童已经懂得如何买卖了,商业行为当时是很普遍的。
周伯琦的纪行诗是每到一处写诗一首,至正十二年(1352)四月,伯琦由翰林直学士、兵部侍郎拜监察御史。元代许多文人,从未走过辇路,周伯琦对这次扈从大驾的往返之旅是十分得意的,周伯琦以南士得任兵部侍郎和监察御史,是得益于元顺帝在这一年的用人新政,所以他说过去的文臣“或终身不能至其地”,不由得不感慨自己得到这一机会“实为旷遇”。“视事之三日,大驾北巡上京,例当扈从。…..遂历黑觜儿至失八儿秃,地多泥淖,又名牛羣头。其地有驿,有邮亭,有巡检司,阛阓甚盛。驿路至此相合,北皆刍牧之地,无树木,徧生地椒、野茴香、葱韭,芳气袭人。草多异花,五色,有名金莲花者,似荷而黄。并赋诗一首:岭西通驿传,山尽见邮亭。万灶闾阎聚,千辕骠骑营。市楼风策策,野堠雾冥冥。雄略卑秦陇,孤兵笑广青。【 右牛羣头】” 第三站察罕脑儿站。最早记载察罕脑儿是行宫的,也是元代官吏王恽。王恽在《秋涧集•中堂事记》中记载: “十五日丙子,停午至察罕脑儿,时行宫在此。时御道不启,拜觐者皆俟,故留八日而发。距双城七十里”“二十三日甲申,次鞍子山南,距滦河四十里。 二十四日乙酉,次桓州故城,西南四十里,有李陵故台,道陵勅建祠宇,故址尚在。”
所经过的地点就有察罕脑儿,目前专家确定察罕脑儿行宫就是现在的小宏城城址。就是在公元1261年时,察罕脑儿已经就是行宫所在,《历代帝王与张家口》等书记载于1280年建察罕脑儿行宫显然是错误的。1251年蒙哥汗尽属以忽必烈漠南汉地军国庶事,忽必烈开始在金莲川建府邸,广招蒙汉有学识的人才,询求治国大略,组建了由张德辉、刘秉忠、姚枢、郝经、张文谦等治国俊才为核心的“金莲川幕府”,就在闪电河附近。按河北省沽源县说法“金莲川幕府”就建在小宏城城址附近,我不敢苟同。原因是在今年五月,我和正蓝旗文联仁.斯琴朝克图同志考察过元上都南部的几座古城遗址,基本确定黑城子示范区境内的四方城是蒙元时期的一座行宫,此城在方圆百里最大,距离闪电河西不足二公里,最东部有一座大型圆形建筑遗址,依次向西成规则的为两个圆形建筑遗址,四个圆形建筑遗址,八个圆形建筑遗址。而且这些圆形建筑遗址都是经过火烧的,我断定,这是元代一座行宫遗址,是和察罕脑儿行宫、元上都一起被元末农民军烧毁,也就是在元代诗文中出现的“双庙纳钵”。1256年,在金莲川幕府北、桓州东筑城建宫,忽必烈命名为“开平”。到了1260年,蒙哥亡,忽必烈在开平即大汗位,既然开平成了皇都,那么金莲川幕府府邸自然成了行宫。
杨允孚《滦京杂咏》:“鸳鸯坡上是行宫”,自注:“即察罕淖尔”。《马可波罗行纪》记载:“至一城,名曰察罕脑儿,中有大宫一所,属于大汗。周围有湖川甚多,内有天鹅,故大汗极愿居此。其地亦有种种禽鸟不少,周围平原颇有白鹤、鹧鸪、野鸡等禽,所以君主极愿居此以求田猎之乐,在此驯养鹰隼海青,是即其乐为之艺也。”(见冯承钧译《马可波罗行纪》上册第266页)
周伯琦《明安驿》诗中写道:“地旷居人少,山低云影微。石墙虫避燥,土屋燕交飞。沙净泉宜酒,天凉秋合围。朔方戎马最,刍牧万群肥。”(见《近光集》附扈从诗)这里是皇家围猎之所,也是军队的行营。按周伯琦纪行诗,明安驿在察罕脑儿行宫之北,我经过田野调查,“明安驿”与“察罕脑儿”是有一段距离的,明安驿在小宏城子北马神庙村,闪电河西岸,遗址尚存。
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,撤销察哈尔省,明安驿在河北省境内,下一站,李陵台驿站就进入内蒙古地区的正蓝旗境内了。
第四站李陵台,李陵,汉代飞将军李广嫡孙,汉武帝天汉二年(公元前99年),以骑都尉出居延塞,北击匈奴,不敌被俘,被迫降匈奴,后封为右校王,在内蒙古高原的闪电河旁修建一土筑高台,后来客死草原,后人把此地称为李陵台。到了元代,由于李陵的子孙是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的结合体(李陵娶匈奴女),李陵台是上都至大都的必经之路,李陵台又重新“火”了起来。王恽就是来到李陵台其中的一员,他到上都面见忽必烈汗,就经过李陵台。
元朝诗人马祖常《车簇簇行》:“李陵台西车簇簇,行人夜向滦河宿。滦河美酒斗十千,下马饮者不计钱。青旗遥遥出华表,满堂醉客俱年少。侑杯少女歌竹枝,衣上翠金光陆离。细肋沙羊成体荐,共讶高门食三县。白发从官珥笔行,毳袍冲雨桓州城。”李陵台距离上都百里,显露了一派繁华的景象:诗中描写驿站的繁华和酒馆的兴盛。有美酒,有歌女,有整只烤全羊“细肋沙羊”供食用。可以看出,当年繁华的景象。青旗遥遥出华表,说明离上都近的地区,繁华、热闹开始了。
李陵台又是一个凭吊历史之所。元代诗人柳贯《望李陵台》:“平沙北流水,青山在其上。李陵思乡台,驻马一西向。”元廼贤《李陵台》:“落日关塞黑,苍茫路多岐。荒烟淡暮色,高台独巍巍。”元周应极《宿李陵台》:“旷野平芜人壮怀,征鞍小住李陵台。关河万里秋风晚,霜月一天鸿雁来。持节苏卿真壮士,开边汉武亦奇才。千年怀古无穷意,且向邮亭浊酒杯。”后来周应极的儿子周伯琦也来到李陵台怀古,他的《纪行诗二十六首》:“汉将荒台下,滦河北水流。岁时何衮衮,风物尚悠悠。”
《口北三厅志》记载:《一统志》“威虏废驿亦名李陵台。”又说:“今牧厂(上都牧厂)地,土人呼为博罗城,在独石口东北一百四十里。明初,置桓州驿于此,为开平西南第二驿,”案:威虏驿城,蒙古呼波罗河屯,犹华言青城也,在明安城东北六十里。从这里看出,元朝的李陵台驿站,在明朝改称威虏驿,在清朝,蒙古名叫做波罗河屯或博罗城,译成汉语叫做青城,由于蒙古语将“黑”“青”“灰”三字通意,所以把博罗城开始叫做“黑城子”,就是正蓝旗黑城子示范区老黑城子遗址。这就是一个古城,多个朝代使用的道理。
由于从牛群头驿站开始到桓州的几个驿站,都建造在闪电河(滦河)附近。历代文人只要一提到滦河,就和巡行有关联。胡助《滦河曲》:“行人驱车上滦河,滦河水浅人易过。北入太液流恩波,润泽九州民物和。天子清署空峨峨,两都日骑如飞梭。穹庐畜牧草连坡,青弯白雁秋风多。劝君马酒朱颜酡,试各一曲敕敕歌。”(见《纯白斋类稿》卷五)袁桷《滦河诗》:“近山马昂鬃,远山凤腾羽。百谷奔乱流,屈曲长蛇赴。” 陈孚(1259-1309年)《金莲川》:“茫茫金莲川,日映山色赭。天如碧油幢,万里罩平野。野中何所有,深草卧羊马。昔人建离宫,今存但古瓦。秋风吹白波,犹似衰泪洒。村女采金莲,芳香红满把。”(《元诗选》二集上第259页)这里附近就是皇帝的行宫,是个富庶的地方。“野中何所有,深草卧羊马。”“村女采金莲,芳香红满把。”但是,这一带又曾是金代皇帝的行宫,“昔人建离宫,今存但古瓦。”不免让人感叹时代的变迁!
最后一站就是桓州了。桓州驿站,现已确定为正蓝旗上都镇闪电河北四郎城遗址,距离元上都遗址六十里左右。1987年被列为内蒙古自治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,2013年5月3日,被国务院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,成为正蓝旗继元上都遗址之后的又一处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该城为金代新桓州、元代桓州及明桓州驿。
元朝官吏兼诗人、学者的王恽在他的《中堂事纪》中提到过桓州城:“二十四日乙酉,次桓州故城(黑城子示范区境内之太平城)。二十六日丁亥,晨霜蔽野如大雪,日极高,阴凝始释。距鞍子山廿有五里。 二十七日,次新桓州(四郎城)。”
《口北三厅志》记载:桓州故城,《一统志》“在牧厂(上都牧厂)北,旧开平城之西南,土人呼为库尔图巴尔哈孙城,直独石口东北一百八十六里…滦水经其南…此城即元时所名新城。明初,置桓州驿于此,所谓开平西南之第一驿也。”《口北三厅志》记载的桓州故城就是今天的四郎城遗址,与王恽记载的桓州故城(太平城)不在一处。王恽记载的桓州故城是金国于金太祖元年(1115年),攻灭契丹后,在这里重新修建桓州城,这个桓州故城有文献记载在唐朝就存在,上世纪九十年代,在太平城附近出土过“石敢当”篆刻石碑,在城镇树立“石敢当”石碑的习俗,是从唐中期至五代十国时期,到了五代,石敢当已成为人们心目中崇拜的神,民间开始流行在门前植“石敢当”碑做为风俗。唐和乌桓人的年代比较接近,这里曾是乌桓人的游牧地,称作桓州,也是理所当然的。王恽记载的新桓州,乃今日之四郎城遗址。
元代诗人陈孚《桓州》:“跃马长城外,方知眼界宽。晴天雷雨急,暑夜雪霜寒。铁骑秋呼鹘,金盘晓荐獾。柳营弓箭满,容我一儒冠”。骑马来到长城外,才知道世界之大。本来是晴朗的天空,不知不觉疾风暴雨就来到了,本来是暑伏天气,怎么第二天一早起来,已经有了霜雪了。在上都一带,属于气候多变地带,本地人认为是正常的,但对于外地人却是反常的。元代《成宗本纪》:元贞二年(公元1296年),秋八月,隆兴路(今河北张北、内蒙古太仆寺旗)一带损霜杀禾。就是说在秋季八月,下了一场早霜,庄稼损失严重。古代有,现代也有此种情况:2006年9月10日,一场大雪覆盖了正蓝旗草原,许多没有来得及收割的小麦、莜麦等粮食作物及胡麻、菜籽等油料作物遭到损失。2013年8月19日,正蓝旗农牧区迎来了第一场霜,漫天蔽野的青玉米被霜死,农户人家的豆角、葫芦等怕霜的菜类霜死不少,这种情况在其他地方比较少见。
王恽在《秋涧集•中堂事记》中记载:“自燕京至上都八百里,一步高一步,井深数十丈,水极冷,六月结冰,五月、六月汲起冰,六月雹如弹丸大。一年四季常有雨雪,人家不敢开门,牛羊冻死,人面耳鼻皆冻裂。秋冬雪积,可至次年四月方消。屋宇矮小,多以地窟为屋。每掘地深丈馀,上以木条铺为面,次以茨盖上。仍种麦菜,留窍出火。有地屋掘地三四尺,四围土墙。此地极冷,每年六月皇帝过此避暑,冰块厚者数尺。夜瞻星象, 颇大。盖地势高故也。”
虞集作《白翎雀》:“乌桓城下白翎雀,雌雄相呼以为乐。平沙无树托营巢,八月雪深黄草薄。君不见,旧时飞燕在昭阳,沈沈宫殿锁鸳鸯。芙蓉露冷秋宵永,芍药风喧春昼长。”(见《道园学古录》卷二)咏叹了白翎雀的可爱和宫廷女眷的寂寞和苦闷。桓州原野的白翎雀久负盛名并成为著名宫廷歌舞的曲名,进而得到惠宗皇帝的肯定。成为“国朝教坊大曲”。(见《南村辍耕录》卷二十《白翎雀》)
胡助《过桓州》:“阴云惨谈满天秋,马上龙钟拥毳裘。渐近滦京凉又别,斜风细雨过桓州。”(见《纯白斋类稿》卷十四)
最后一站就进入上都了,这是大元帝国的都城和政治、文化中心。繁华昌盛自非寻常可比。这里是元朝贵族建立的草原都城,借鉴了中原文化与西域文化,融汇了游牧文明和农耕文明,开放多元,成为具有世界影响的国际大都市。【元史本纪】世祖丙辰,命刘秉忠卜地于桓州东,滦水北,城开平府,经营宫室。中统元年(1260年),车驾至开平,即皇帝位。中统四年(1263年),升开平府为上都。至元二十七年(1290年),发虎贲更休士二千人赴上都修城。又英宗至治元年(1321年)修上都城,泰定帝泰和三年,修上都复仁门。顺帝至正十八年(1358年),关先生陷上都,焚宫阙,是岁以后,大驾不复时巡。
开平的风情、文化,从以下摘选的几首诗文中可一斑窥豹:郝经《开平新宫五十韵》:“欲成仁义俗,先定帝王都。畿甸临中国,河山拥奥区。燕云雄地势,辽碣壮天衢。峻岭蟠沙碛,重门限扼钣。侵淫冠带近,参错土风殊。翠拥和龙柳,黄飞盛乐榆。风入松杉劲,霜寒水草腴。穹庐罢迁徙。区脱省勤劬。阶士遵尧典,卑宫协禹谟。既能避风雨,何用饰金朱。栋宇雄新选,城隍几力扶。建瓴增壮观,定鼎见规模。”(见《郝文忠公陵川文集》卷三)
刘敏中《鹊桥仙·上都金莲》:“重房自拆,娇黄谁注,烂漫风前无数。凌波梦断几番秋,只认得、三生月露。川平野阔,山遮水护,不似溪塘迟暮。年年迎送翠华行,看照耀,思光满路。”(《中庵集》卷二十五)词的上半阕描写了金莲花形态之美,数层重叠的花冠和花蕊自然散开,展示其天然的娇黄色,使微风吹拂的草原上呈现出一派烂漫的奇景。河流两岸的金莲花群落经过多少春秋,仍然娇容依旧。词的下半阕描写了金莲川整体环境之美,金莲川平原辽阔浩渺,青山围护,绿水长流。每年金莲花如期开落。迎送皇帝来此巡幸,君臣同乐。
袁桷《御天门听诏》:“大乐出端门,金龙日正暾。千官齐跪听,万户列行屯。亲卫周卢列,王徭尺籍存。侍臣头已白,宣室颠陈论。”(见《清容居士集》卷十六)冯子振《松林》(散曲):“山围行殿周遭住,万里客看牧羊文。听神榆树北车声,满载松林寒雨。应昌南旧日长城,带取上京愁去。又秋风落雁归鸿。怎说到无言语处。”(《全金元词》下册第922页)马臻《开平寓舍》:“雨阴六月摧骄阳,开平客舍白日长。官街淤泥没马股,出门忽似河无梁。土风不解重鱼鸟,东临西舍唯烹羊。出人肺腑蔬笋气,对此颇觉神不扬。昨日楼头望远色,海雾不动晨光凉。青山四面拱城厥,龙盘虎踞急翱翔。乃见寰京势宏大,囊括造化吞洪荒。”马臻:杭州著名道士(见《霞外诗集》卷三)袁桷《上京杂咏》:“云护中街日,风开北户天。千沟凝白雪,万灶起青烟。午溽曾持扇,朝寒却衣绵。松林空有界,剪伐不知年。”“土屋层层绿,沙坡簇簇黄。马鸣知雹急,雁过识天凉。墨菊清秋色,金莲细雨香。内园通阆苑,千树压群芳。”“市狭难驰马,泥深易没车。冻蝇争日聚,新燕掠风斜。晚汲喧沙井,晨炊断木槎。”“高下云中树,疏明雪外山。坡凹茅结屋,岭转水回湾。禁路分驰道,沙场当闪闲。通明风露冷,时许侍清班。”(见《清容居士集》卷十五)马祖常《上京翰苑书怀》:“沙草山低叫白翎,松林春雨树青青。土房通火为长炕,毡屋疏凉启小棂。六月椒香驼贡乳,九秋雷隐菌收钉。谁知重见鳌峰客,飒飒临风鬓已星。门外春桥漾绿波,因寻红药过南坡。已知积水皆为海,不信疏星又隔河。酒市杯陈金错落,人家冠簇翠盘陀。薰风到面无蒸暑,去乌长云奈客何?”(见《马石田文集》卷三)萨都剌《上京杂咏》:“一派箫韶起半空,水晶行殿玉屏风。诸生舞蹈千官贺,高捧葡萄寿两宫。上苑棕毛百尺楼,天风摇曳锦绒钩。内家宴罢无人到,面面珠帘夜不收。凉殿参差翡翠光,朱衣华帽宴亲王。红帘高卷看风起,十六天魔舞袖长。”(见《雁门集》卷六)
以上诗文从多方面多角度反映了驿路和上都地区风貌。展现了帝国中心所在的高雅、华贵和威武壮观。从中不难看出上都的恢弘气势和高控九垓的崇高地位。“畿甸临中国,河山拥奥区。燕云雄地势,辽碣壮天衢。”“天开地辟帝五州,河朔风云拱上游。”“龙岗势绕三千陌,月殿香飘二十楼。”“凉殿参差翡翠光,朱衣华帽宴亲王。红帘高卷香风起,十六天魔舞袖长。”“云表铜盘挹露华,高城凉冷咽清笳。弓刀夜月三千骑,灯火秋风十万家”。除了都市的繁华和京师的庄严之外,也有市井的风情和居民的生活图景,都给人留下了独具风采的深刻印象。
2018年5月30日,河北、内蒙古等地历史专家、文化学者探秘黑城子遗址,左起:张智海(尚义)、高忠胜(太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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