磨剪子嘞,戗菜刀。。。。。。
小时候,每次听到这种吆喝声,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好奇,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,又是怎么磨剪子,戗菜刀的,看到生锈的菜刀剪子在他们手下变的明晃晃的,好像会神奇的魔法一样,心中就充满了崇敬。
在科技日新月异的今天,许多手艺,货郎摊都面临着失传的困境,其中就有一种神秘的职业,现在很少能见到了。
这种职业就是赊刀人,他们经常背着一包剪刀,菜刀,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走街串巷,到处游走,传说他们有预测未来的本事,那么这种职业究竟从何而来,是做什么的?为什么我们现在很少见到了呢?
赊刀人自称是鬼谷子的传人,鬼谷子是战国时期人,拥有通天彻地的才干,古往今来无人能出其右。据民间传说记载,鬼谷子不但精通兵法,还会五行术,阴阳术,乃至算命占卜等,是横跨多学派的旷世奇才,纵横家尊他为始祖,兵法家尊他为兵圣,算命占卜则尊他为祖师爷,他著名的徒弟有苏秦,张仪,孙膑,庞涓等。
而赊刀人尊他为祖师爷,就像理发师尊关羽为祖师爷,还在自己的理发店门前写上两幅对联:看尔等头颅几许,看老夫手段如何”,敢情关羽不砍头专砍发了,就不怕哪天天灵盖把你剥下来。
赊刀人的刀可买可赊,赊的价格较为昂贵,但是赊刀分文不取,只是他会跟你打个赌约,赊刀人预言未来会发生某件事,如果预言正确他就会来找你拿钱,反之如果预言失败,免费赠刀,按理说,这是一种风险极高的买卖,如果预言失败,损失的不只是刀钱而已,还会被人认为脑子“瓦特”了,但是令人惊讶的是,赊刀人的预言从未落空,其中有三个著名的故事,至今都让人津津乐道。
一件发生在清朝时期关于赊刀人的事情,被1878年的《申报》所记载:
浙之奉化县境,当咸丰辛西年间,忽有外路人以舟载厨刀求售。每逢热闹之处,舟则维岸,刀则摆列岸上,如遇买主,但计价目而不收钱文,并云今日米贵,每升已粜至八十文,待日后贱至十八文再来收钱,众皆笑其痴。迨光绪初年,宁波米价果粜至十八文一升,于是人皆信其言之有据,唯其人则已不可知矣。乃本月初奉化萧庙前又来一外路人,船装厨刀求售,其言与昔无异,并谓将来米价有贵无贱云云。人尽惑之,幸为奉邑尊风闻,立即饬差往拿,然已杳无踪迹矣,惜哉!
上文的意思是说,清朝咸丰年间就有赊刀人,当时的米价是八十文,如果日后米价贱至十八文的时候,他会来找买主拿钱,当时大家都笑他是痴人说梦。
但是,光绪初年,米果然贱至十八文了,此人后来被通缉,因为赊刀人的谶语危言耸听,在清朝那个思想禁锢颇为严重的朝代,官府自然要着人捉拿,可是赊刀人早已不知所踪。
还有一个故事发生在民国年间,日本对我国领土垂涎已久,悍然发动了九一八事变,导致东北沦陷,赊刀人就像一个乱世下山的道士一样,跟当地的村民说:“鬼子被干炮的时候,我会来收你们的钱和粮。”
鬼子就把赊刀人带走了,临走之前,赊刀人放话:“你们把粮食准备好,到时候会有人来收的。”
1945年,鬼子真的被赶跑了,预言成真,村民们用准备好的粮食犒劳抗日英雄们,赊刀人也获得了丰厚的回报。
最近一个故事发生在三十年前,某地的赊刀人又说了一句谶语:“数十年后将田无人种,屋无人住。”
赊刀人的话让村民们陷入了恐慌,莫不是会发生地震或者其他灾害吗?无人确定,却带来了疑问和恐慌。
谁知道数十年后,村民们还活的好好的,只是很多农村人进城打工,村里人少了,所以“田无人种,屋无人住”了。
近年来,赊刀人偶尔还会在农村出没,现在太平盛世,也少有赊刀人的预言了,刀还是可以赊,现在看来更像是一种营销手段,村子不像城里人,邻居会经常走动,赊刀人把刀赊出去,等于给自己打广告。
因为用赊账买刀的人回去后,跟邻居闲聊的时候会帮他宣传,赊刀人的刀可以免费拿,有免费的东西谁不要,就这样一传十,十传百,会有更多的人来赊刀人这边赊刀,但是当他们看到赊刀的价格比买刀的价格高出数十倍的时候,还是更愿意买刀,这是一种营销手段,就是偷换概念,把你想不想买的问题上升到你买哪一种的问题。
而且,赊刀人不止卖刀,还卖锅碗瓢盆之类的物件,这种也是一种搭配销售,当他说出跟锅碗瓢盆一起买比较便宜的时候,村民们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,而且因为当时的农村相对闭塞,很少人有家电,刀和锅碗瓢盘就是他们最想买的东西。
农村民风也相对淳朴,他们的乡土观念根深蒂固,不会随便往城里跑,即使赊刀后他们想赖账,跑得了和尚,跑不了庙,所以赊刀人几乎没有后顾之忧。
其实赊刀人这个行当,何尝不是一种风险投资呢?或者可以说是炒期货,因为买刀的人会比赊刀的人多,赊刀人的预言即使落空了,从村民买刀盈利的钱,可以抵消赊刀的损失,赊出的刀即使无法收回利润,也总能从已经收回的那部分里获得补偿。在一个稳定的熟人社会的村庄,赊刀人找到赊出的刀的路线,挨家挨户,最后依然盈利。
其实,神秘的预言,诡异的行踪,独特的生意方式,不只属于赊刀人。弹棉花的,酿酒的,甚至是算命看风水的都曾有人借鉴过其手段。在增添神秘之外,也是一种炒作,一种长远投资。
预言的背后,排除唯心主义和神秘主义,或许更多的是江湖人走南闯北,见多识广,慧眼洞察,敏感时事,将发于微末的可能化作谶语,在不点名确指和规定期限的情况下,任由时间发酵,最终造就自己的神奇。
有些赊刀人走了,预言成真了就回来了,有些赊刀人只留下了刀,留下了预言,却再也没有回来。还有些赊刀人,将预言和账本留给了子孙,预言成真时,真人不再,传人登门,等待互相履行一个当年的承诺。
赊刀人所代表的不仅是刀,还是一个时代,一种信誉,一种承诺,一种远去的江湖。
赊刀人的江湖,渐渐远去,却依然有人玩着赊刀人的游戏。2018年世界杯,华帝也做了一次赊刀人,因为法国足球队是华帝的代言人,所以华帝放出话来:“法国队夺冠,华帝退全款。”可谓与赊刀人有异曲同工之妙,但是这次轰动全国的营销事件,因为华帝偷换概念,不讲诚信,最后以闹剧收场,可悲可叹。
还有许多打着互联网金融或者百年事业旗号,玩着帽子游戏和猫鼠陷阱的人,画了各种饼,行了许多神神鬼鬼的事情,却终因利益熏心,等不了漫长的时间,永远不会实践承诺,最终变成了罪恶。
如今,农村城镇化的进程越来越快,许多农村人网上购物更加便捷,导致许多到农村的货郎摊,手艺人逐渐消失,只是我回村的时候,还是偶尔会在村口隐约听到那个熟悉又亲切的吆喝声:
“磨剪子嘞,戗菜刀。。。。。。”
赊刀人的吆喝清亮依旧,村庄却渐渐凋零,刚刚响起的声音,便迅速消弭在时代大潮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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